浮生若夢

在傳統市場裡看到攤販賣的茄子

深紫色的外皮光滑細緻的造型

忍不住買了兩條

打算在晚餐做個涼拌茄子

依稀記得媽媽只喜歡吃茄子的蒂頭卻不吃茄身

我從不知道那個部位也能吃呢！　
　　

晚餐時間一到才剛入坐

我迫不及待先挾了一塊茄子的蒂頭放入口中

想嚐嚐老媽所說的「美味」

嚼了半天竟沒有想像中的好滋味

只有滿嘴難以下嚥的粗糙

我愣住了

這種東西能吃嗎？

小時候的情景一幕幕浮現腦海．．．．．．
    

我生長在公務員的家庭

但是只靠父親一份微薄的薪水

要養三個孩子實在是很吃力

聰明的老媽就種些小白菜

胡蘿蔔     絲瓜等蔬菜  

還養了一群老母雞負責生蛋

另外還接了一些家庭代工來貼補家用

家裡最常出現在餐桌上的菜不是豆芽就是茄子

要不就是院子裡長的蔬菜

我們最快樂的事

莫過於每週日的晚上

老媽會殺一隻自家養的土雞給大家打牙祭

一大鍋連湯帶肉吃得不亦樂乎

但是老媽卻只吃雞頭雞腳還有雞屁股

一個月只吃一兩次的紅燒肉老媽也專挑肉皮吃

她說肉皮Q比較有嚼勁

煮吳郭魚她也只吃尾巴

她說尾巴在水中擺動肉質較有彈性

直到今天我嚐到她所說的「美味」

竟是如此難以入喉

原來多少年來她只撿大家吃剩的

好的留給老公和孩子

還編織了美麗的謊言讓我們吃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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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媽媽因重度中風幾乎成了植物人

不得已只好送進安養院

我每天下班已九點多了

趕在安養院休息前陪她一會兒

每次她都以同樣的姿勢

張著空洞而無神的眼睛

望著屋子的一角

似乎在等天國的爸爸來接她

今年元月份

我向工作了十年的單位報退辭職

想在最後的一段日子陪著她

未料在報退的隔幾天

老媽竟因心肌梗塞而往生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從小到大耳熟能詳的一句話

竟在我身上應驗

我將滿口的苦澀吞下肚

但是無盡的悔恨卻梗在心中